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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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洛雲停。
出生日期：星歷274年15月6日。
貝塔星出身，生父母經營著一家私人醫館。
之所以說“生父母”，因為他小時候並非被養在親生父母的身邊。
在被辨明身份之前，他不過是派星上一個無名無姓的流浪兒。
聯盟的二十四顆居住星，以原始家園的某種文字的字母表依次命名，從代表著開始的阿爾法，到意味著終結的歐米伽。離阿爾法越遠的星球就越是落後，幾乎沒有例外。
派星，就是一顆經濟落後且治安混亂的小星球。
流浪漢和流浪兒正是那裏的特產。
那時候洛雲停還不叫洛雲停，我們只能稱他為男孩。
男孩天生一身冷白的皮膚，但是在垃圾堆裏呆得久了，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都是斑駁的汙漬，這就使他那身醒目的膚色在一群流浪兒中顯得不那麽顯眼了。
男孩有一個朋友，又或許那還算不上朋友，只能說是在這艱苦的世道上相互扶持的夥伴。那是不久前的某一天突然搬到了男孩所在的收容中心的女孩子，比他小上幾歲，但偶爾看起來格外老成。
女孩叫二十七。聽上去比起名字，那更像是代號。她是個有點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因為男孩長得瘦小又柔弱，總是被收容中心裏幾個歲數大上一些的孩子欺負，今天過來揍他一拳，明天又毫不講理地搶走他的食物。
有些不幸的人為了給自己的不幸找一個發洩口，就需要看到有人比他們更加不幸，男孩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自我安慰用的對象。
二十七搬到這裏的第二天，就把熟門熟路地過來找男孩茬的大孩子們揍了一頓。對方有三五個人，個子都比她大，但是卻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她的拳頭總是能精準地砸在對方的下巴和腦門，她的膝蓋頂在那些人的肚子上，讓他們不得不蜷縮起身體來緩解劇烈的疼痛。
她把那些人揍到地上，大聲地讓他們向他道歉，還要保證再也不來騷擾他。
他不知道一個那麽小的女孩子是哪來的那麽大威勢，讓那些大孩子們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不敢說話。
很久很久之後，他走上了生死皆在一念之間的戰場，才恍恍惚惚地明白了一些，小小年紀的二十七之所以能讓那些大孩子嚇得連聲都不敢吱，不是因為她具有多大的威嚴，而是因為她讓他們感受到了危及生命的威脅。
那時候後知後覺的他並沒有意識到二十七的可怕之處，他把她視為幫助了自己的人，但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他不準她再吃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那些已經發黴的食物，而是用撿垃圾和做苦力賺來的幾個錢給她買壓縮食品。
二十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她看上去對理所當然的事情一無所知，卻又有著很多稀奇古怪的常識——那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常識。她身上這種懵懂無知和成熟穩重交織在一起的氣質讓人總是忍不住去想象她過去究竟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我們這樣，就好像是一家人。”在他倆一起蹲在角落裏啃著掰成兩半的壓縮餅幹時，二十七突然對男孩說，“我一直特別想要家人。像這樣能一起吃飯的人。”
男孩不解風情：“不是家人也可以一起吃飯，就像我們現在一樣。”
二十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咀嚼起剩下的餅幹。壓縮餅幹很硬，要嚼很久才能下咽，雖然沒什麽味道，但是能提供飽腹感，以及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最需要的營養。
沒有比這具有更高性價比的食物了，“這大概就是星際文明對於窮人的饋贈吧。”女孩曾邊吃邊說。
二十七是一個對食物完全沒有多餘追求的人。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別說是從垃圾堆裏撿出來的食物了，就算是從地裏刨一抔土出來給她，她也能全部吃下去。
“你想不想吃點好的？”男孩問。
“我覺得餅幹挺好的。”二十七說。
有一天，男孩在郊外的機甲修理廠打工，老板吃錯了藥似的，看到這小孩骨瘦如柴、面色蒼白，突然之間動了惻隱之心，大發慈悲地把買多了的漢堡丟給了他。
老板看著男孩捧著那皺巴巴的，寫著金門美食幾個字的紙袋子，一臉高興的模樣，一顆虛偽的善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男孩小心翼翼地把紙袋子折了幾折，放進褲子口袋裏藏好，歡天喜地地一路飛奔回去。
那天晚上，二十七在收容中心，左等右等不見同伴回來，便踩著一雙破了好幾個洞的板鞋出門去尋。她知道男孩去了郊外，便沿著城市的主幹道匆匆往外跑。
一輛夜行的車從她身邊經過，耀眼的車燈打在道路兩旁的欄桿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無人問津的路牙的一角。
灰白的混凝土被染上了紅黑色，顯得邪惡又骯臟，在那汙穢的路面上，悄無聲息地伏著一具身體，就好像她曾經見過的被飛速行駛的車碾死在路面上的野貓一樣。
那一瞬間，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向前，生怕驚擾了那具匍匐在地的身體，將他變成一只瘋狂的怪獸。可是她又不得不上前。
因為她本就是為了他而來到此處的。
二十七將他的終端從他右手摘下，確認了餘額之後，撥通了公共醫院的電話。
洛雲停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
他出車禍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二十七的日子。
誰能想得到呢，一個衣衫襤褸又渾身是血的流浪兒，竟會被檢測出極位適應者的體質。
醫院聯系了軍方，不久之後，他就被從阿爾法星過來的軍人給帶走了。
更戲劇的是，他因為這場車禍，不僅被驗證了適應者的體質，軍隊在對他進行背景調查的時候，順便幫他摸清了出身。
正如他如今的個人信息中所寫的一樣，他的父母是貝塔星一家私人醫館的經營者，父親是青年有為的醫生，母親是醫學世家的幺女。洛雲停是兩人的獨子，只是剛出生不久便莫名地失去了蹤影，夫妻倆一直在苦苦尋找。
洛雲停是被人販子偷到派星去的，只是那人販為了交付另一份訂單而把他留在派星時，好巧不巧地被逮捕了，他就這麽陰差陽錯地成了流浪兒。
那一場意外，不僅讓他得到了軍隊的重視，還讓他重新擁有了一個叫作“家”的東西。
然而他依然時不時想起二十七對他說過的話。
“我們這樣，就好像是一家人。”
他有真正的家人了，可他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他問被派來“觀察”自己的那個軍人，那天送他來醫院的女孩怎麽樣了。
軍人說，醫院已經通知她，說你已經死了。
黑發黑瞳的青年猛地睜開眼：“我沒有死。”
說完，便對上一雙有幾分錯愕的眼睛。
“對，你沒有死。”陳小魚說，“不過差點把我們給嚇死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明白眼下的狀況。關於現實的記憶，他只能回想起他向著巨型蟲獸毫無遮擋的腹部擲出重型機甲所裝備的那柄巨斧，然後無數的綠色液體從那肥厚的軀體中噴射而出的場景。
“嗯，你肯定什麽也不記得了，畢竟打倒獸王之後，李天平說你馬上就暈了過去。”陳小魚長出一口氣，“任止風從醫務樓的那堆廢墟裏找到了你的體檢報告，最新的數據所顯示的感染進度已經到了98%，這可把我倆嚇出了一身後怕的冷汗。”
“我不敢想象，如果那時候打開駕駛艙卻沒有看到你人的話……”
黑發青年靜靜地看著滔滔不絕地少女，似乎在期待她的下文，那無辜的眼神仿佛在試問：“如果沒有看到我的話，你會怎麽樣？”
陳小魚沒有讓他如願以償，她轉變了話鋒：“幸好，那只蟲獸真的是獸王，讓你撿到了現成的救命藥。不過奇怪，為什麽獸王會突然出現在阿爾法星內部？它那麽大的身體，平時都藏在哪裏了？”
“難不成——”
躺在床上的青年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獸王會親自上陣，作為偽裝者潛入聯盟。”
“它偽裝成了誰？藏得可夠深的。”
“羅丹羽。”
陳小魚發覺自己還是第一次從洛雲停嘴裏聽到羅醫生的全名，她遲疑起來，不知該如何接下這段對話。
洛雲停覺察到她的尷尬，主動開了口：“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沒事的。”
陳小魚撇了撇嘴：“他可是你的家人。”
這次輪到洛雲停楞住。
“家人”。
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把羅丹羽當成家人過。
在母親的要求下，他稱他為“舅舅”，但這個稱呼在他覺察到那個人身上的異樣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了。
他忽然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不是只要有血緣關系，就能當家人的。”
沒有血緣關系，也可以成為家人。
如果那個時候把這句話告訴二十七就好了。黑發的青年突然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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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日期：星歷274年15月6日。
貝塔星出身，生父母經營著一家私人醫館。
之所以說“生父母”，因為他小時候並非被養在親生父母的身邊。
在被辨明身份之前，他不過是派星上一個無名無姓的流浪兒。
聯盟的二十四顆居住星，以原始家園的某種文字的字母表依次命名，從代表著開始的阿爾法，到意味著終結的歐米伽。離阿爾法越遠的星球就越是落後，幾乎沒有例外。
派星，就是一顆經濟落後且治安混亂的小星球。
流浪漢和流浪兒正是那裏的特產。
那時候洛雲停還不叫洛雲停，我們只能稱他為男孩。
男孩天生一身冷白的皮膚，但是在垃圾堆裏呆得久了，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都是斑駁的汙漬，這就使他那身醒目的膚色在一群流浪兒中顯得不那麽顯眼了。
男孩有一個朋友，又或許那還算不上朋友，只能說是在這艱苦的世道上相互扶持的夥伴。那是不久前的某一天突然搬到了男孩所在的收容中心的女孩子，比他小上幾歲，但偶爾看起來格外老成。
女孩叫二十七。聽上去比起名字，那更像是代號。她是個有點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因為男孩長得瘦小又柔弱，總是被收容中心裏幾個歲數大上一些的孩子欺負，今天過來揍他一拳，明天又毫不講理地搶走他的食物。
有些不幸的人為了給自己的不幸找一個發洩口，就需要看到有人比他們更加不幸，男孩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自我安慰用的對象。
二十七搬到這裏的第二天，就把熟門熟路地過來找男孩茬的大孩子們揍了一頓。對方有三五個人，個子都比她大，但是卻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她的拳頭總是能精準地砸在對方的下巴和腦門，她的膝蓋頂在那些人的肚子上，讓他們不得不蜷縮起身體來緩解劇烈的疼痛。
她把那些人揍到地上，大聲地讓他們向他道歉，還要保證再也不來騷擾他。
他不知道一個那麽小的女孩子是哪來的那麽大威勢，讓那些大孩子們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不敢說話。
很久很久之後，他走上了生死皆在一念之間的戰場，才恍恍惚惚地明白了一些，小小年紀的二十七之所以能讓那些大孩子嚇得連聲都不敢吱，不是因為她具有多大的威嚴，而是因為她讓他們感受到了危及生命的威脅。
那時候後知後覺的他並沒有意識到二十七的可怕之處，他把她視為幫助了自己的人，但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他不準她再吃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那些已經發黴的食物，而是用撿垃圾和做苦力賺來的幾個錢給她買壓縮食品。
二十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她看上去對理所當然的事情一無所知，卻又有著很多稀奇古怪的常識——那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常識。她身上這種懵懂無知和成熟穩重交織在一起的氣質讓人總是忍不住去想象她過去究竟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我們這樣，就好像是一家人。”在他倆一起蹲在角落裏啃著掰成兩半的壓縮餅幹時，二十七突然對男孩說，“我一直特別想要家人。像這樣能一起吃飯的人。”
男孩不解風情：“不是家人也可以一起吃飯，就像我們現在一樣。”
二十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咀嚼起剩下的餅幹。壓縮餅幹很硬，要嚼很久才能下咽，雖然沒什麽味道，但是能提供飽腹感，以及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最需要的營養。
沒有比這具有更高性價比的食物了，“這大概就是星際文明對於窮人的饋贈吧。”女孩曾邊吃邊說。
二十七是一個對食物完全沒有多餘追求的人。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別說是從垃圾堆裏撿出來的食物了，就算是從地裏刨一抔土出來給她，她也能全部吃下去。
“你想不想吃點好的？”男孩問。
“我覺得餅幹挺好的。”二十七說。
有一天，男孩在郊外的機甲修理廠打工，老板吃錯了藥似的，看到這小孩骨瘦如柴、面色蒼白，突然之間動了惻隱之心，大發慈悲地把買多了的漢堡丟給了他。
老板看著男孩捧著那皺巴巴的，寫著金門美食幾個字的紙袋子，一臉高興的模樣，一顆虛偽的善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男孩小心翼翼地把紙袋子折了幾折，放進褲子口袋裏藏好，歡天喜地地一路飛奔回去。
那天晚上，二十七在收容中心，左等右等不見同伴回來，便踩著一雙破了好幾個洞的板鞋出門去尋。她知道男孩去了郊外，便沿著城市的主幹道匆匆往外跑。
一輛夜行的車從她身邊經過，耀眼的車燈打在道路兩旁的欄桿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無人問津的路牙的一角。
灰白的混凝土被染上了紅黑色，顯得邪惡又骯臟，在那汙穢的路面上，悄無聲息地伏著一具身體，就好像她曾經見過的被飛速行駛的車碾死在路面上的野貓一樣。
那一瞬間，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向前，生怕驚擾了那具匍匐在地的身體，將他變成一只瘋狂的怪獸。可是她又不得不上前。
因為她本就是為了他而來到此處的。
二十七將他的終端從他右手摘下，確認了餘額之後，撥通了公共醫院的電話。
洛雲停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
他出車禍的那一天，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二十七的日子。
誰能想得到呢，一個衣衫襤褸又渾身是血的流浪兒，竟會被檢測出極位適應者的體質。
醫院聯系了軍方，不久之後，他就被從阿爾法星過來的軍人給帶走了。
更戲劇的是，他因為這場車禍，不僅被驗證了適應者的體質，軍隊在對他進行背景調查的時候，順便幫他摸清了出身。
正如他如今的個人信息中所寫的一樣，他的父母是貝塔星一家私人醫館的經營者，父親是青年有為的醫生，母親是醫學世家的幺女。洛雲停是兩人的獨子，只是剛出生不久便莫名地失去了蹤影，夫妻倆一直在苦苦尋找。
洛雲停是被人販子偷到派星去的，只是那人販為了交付另一份訂單而把他留在派星時，好巧不巧地被逮捕了，他就這麽陰差陽錯地成了流浪兒。
那一場意外，不僅讓他得到了軍隊的重視，還讓他重新擁有了一個叫作“家”的東西。
然而他依然時不時想起二十七對他說過的話。
“我們這樣，就好像是一家人。”
他有真正的家人了，可他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他問被派來“觀察”自己的那個軍人，那天送他來醫院的女孩怎麽樣了。
軍人說，醫院已經通知她，說你已經死了。
黑發黑瞳的青年猛地睜開眼：“我沒有死。”
說完，便對上一雙有幾分錯愕的眼睛。
“對，你沒有死。”陳小魚說，“不過差點把我們給嚇死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明白眼下的狀況。關於現實的記憶，他只能回想起他向著巨型蟲獸毫無遮擋的腹部擲出重型機甲所裝備的那柄巨斧，然後無數的綠色液體從那肥厚的軀體中噴射而出的場景。
“嗯，你肯定什麽也不記得了，畢竟打倒獸王之後，李天平說你馬上就暈了過去。”陳小魚長出一口氣，“任止風從醫務樓的那堆廢墟裏找到了你的體檢報告，最新的數據所顯示的感染進度已經到了98%，這可把我倆嚇出了一身後怕的冷汗。”
“我不敢想象，如果那時候打開駕駛艙卻沒有看到你人的話……”
黑發青年靜靜地看著滔滔不絕地少女，似乎在期待她的下文，那無辜的眼神仿佛在試問：“如果沒有看到我的話，你會怎麽樣？”
陳小魚沒有讓他如願以償，她轉變了話鋒：“幸好，那只蟲獸真的是獸王，讓你撿到了現成的救命藥。不過奇怪，為什麽獸王會突然出現在阿爾法星內部？它那麽大的身體，平時都藏在哪裏了？”
“難不成——”
躺在床上的青年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獸王會親自上陣，作為偽裝者潛入聯盟。”
“它偽裝成了誰？藏得可夠深的。”
“羅丹羽。”
陳小魚發覺自己還是第一次從洛雲停嘴裏聽到羅醫生的全名，她遲疑起來，不知該如何接下這段對話。
洛雲停覺察到她的尷尬，主動開了口：“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沒事的。”
陳小魚撇了撇嘴：“他可是你的家人。”
這次輪到洛雲停楞住。
“家人”。
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把羅丹羽當成家人過。
在母親的要求下，他稱他為“舅舅”，但這個稱呼在他覺察到那個人身上的異樣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了。
他忽然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不是只要有血緣關系，就能當家人的。”
沒有血緣關系，也可以成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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